他说:“有时开车送孩子时,会忘了在干什么,突然想到工作,就会开车去微软了,孩子们问:爸爸,爸爸,我们去微软做什么?”
但,两年前的约定无法更改,盖茨去意已决。
“我离开微软的全职工作,可以为其他人创造一个走到前台的机会,因为我们离开,可以腾出一个真空地带。我决心离开,给微软一个新气象。”
“我确实在想,如果我不担任微软的全职工作,微软才会新人辈出。”
……
6月27日,在美国华盛顿州雷蒙德微软总部,盖茨向830位同事发表了告别演说,泪眼朦胧。
33前,他一手创建了这个公司,33年后,在公司“比任何时候都强大”的时候,他转身离去。
微软的盖茨时代结束了,世界留下了一串长长的思索。
一个技术天才、商业巨人、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儿,一个连续13年的世界首富,在精力充沛之际,断然离去,将580亿美元财产悉数捐出,对此,我们该给出一个怎样的解读?
盖茨泪别微软
科技传奇
让我们把镜头闪回两年前。
2006年6月15日,微软发布公告:从2008年7月开始,其董事会主席比尔•盖茨将不再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而将更多时间用于比尔和美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
这条消息震惊了世界。
微软中国的前总裁唐骏回忆,他第一次见盖茨,是在1994年,微软一次万人员工大会,他距离盖茨大约100米远,但心中“还是很激动、紧张”;而盖茨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起来鼓掌。
“那时候的盖茨,是高高在上的,在员工心中,基本上是神的感觉。”多年后,唐骏这样形容盖茨。
就是这位“神”一般的人物,在2004年的一次度假中,萌生退意——他“发现,自己内心把更多时间花在慈善事业上的愿望,正越来越强烈,希望有更多时间从事基金会的工作。”
30多年前,头发蓬松、不修边幅的少年盖茨,心中可没有这样的想法。那时,在西雅图湖滨中学读书的他,刚刚迷恋上计算机,为了获得操练的机会,一到晚上,他便和好友保罗•艾伦一道,骑上自行车,去帮CCC电脑公司捉臭虫(BUG)。
最终,这位少年天才将自己编的程序,卖给了自己就读的学校,赚了4200美元——这在当时不是一个小数目。
少年的眼光也让人惊讶——在1970年代早期,他写了一封著名的《致爱好者的公开信》。宣称:计算机软件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市场,计算机爱好者们不应该在不获得原作者同意的情况下随意复制电脑程序。而当时,计算机界受到黑客文化影响,认为创意与知识应该被共享。
现在常被人提起的经典是,1970年代末,IBM计划推出PC,需要寻找合适的操作系统。在与另一家公司简短谈判后,IBM找到了微软。
而微软在未告之自己正在与IBM谈判的情况下,找到了西雅图电脑公司,以5万美元的价格向该公司购买他们所开发的操作系统。之后,再授权IBM使用该操作系统。
神话般的盖茨,让人记住的不只这些:
1980年代中期,他对光盘作为数据储存媒介的前景感到乐观,因此积极推广CD-ROM;1990年,微软推出WINDOWS 3.0;1995年,微软推出了Windows 95,使个人计算机变的极其简单易用。
也是那个时候,他的个人财富跃居世界第一,出版的《The Road Ahead》(《未来之路》),连续七周名列《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榜首。
他的声望如日中天。
盖茨转身再次创造了神话
一个人
但神话光环后的盖茨还只是个人,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在财富巅峰,他会出手豪阔;看透了世事之后,他会追逐公平。
1993年,在索斯比拍卖行,他以2000万美元价格从一位收藏家手里买来柴尔德•哈萨姆的《花房》,比原价高了近四倍;1994年,为了达•芬奇那18页的笔记,他花了3080万美元;建豪宅,他用去5400万美元……
当他的妈妈,劝告他“作为一个好的公民,一定要为社会做些事”的时候,他无法入耳,大声回嘴:“妈妈,妈妈,我有一个公司要管理。我为社区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让这个企业成功。”
和很多的企业家相似,当时的世界首富盖茨,对于社会贡献的理解是:微软公司解决了数万人的就业,推动了相关产业的繁荣,带动了美国经济的活跃。
但是,社会对他的需求不止这些:每天都有无数的求助信、请求信雪片般飞来,媒体报道说,其数量增长的幅度几乎与微软的发展速度、名气增长成正比。
盖茨无暇去拆阅这些信件,但舆论压力让他的父母焦躁不安——如果对这些来信置之不理,儿子头上原来“吝啬鬼”的帽子岂不是更牢?
1993年秋天,盖茨和女友梅琳达到非洲去旅游,看到了满目凄凉:在扎伊尔,一个个城镇死气沉沉,狭窄街道两旁的商店全钉上了木板,犹如鬼城;在小小的露天市场,几个妇女把少得可怜的一点儿蔬菜放在地上卖,再没有其他东西……
“那种景象确实震撼了我们。我们曾经一路上用目光搜寻走路的妇女,就是为了看她们是否穿着鞋?——没有,她们全是赤脚。”成为盖茨妻子的梅琳达回忆。
1994年,盖茨深爱的母亲死于癌症。这一年,盖茨名下一个资金总额达9400万美元的基金会建立起来。
在一本盖茨的传记中,作者这样写道,“1998年,正在比尔•盖茨面临官司,也陷入心灵的煎熬时,《纽约时报》星期日版上的一篇文章,使他们夫妇受到深深触动。文章说,在全球范围内,90%的疾病发生在贫困国家,但这些国家的人民,却只有10%的保健资源。这类文章以前也登过不少,但是这一次,对他们俩——首先是对梅琳达,随后对比尔•盖茨——却发生了奇妙的效应,唤起了他们非洲之行的切身体验。”
梅琳达说:“我记得,这是我和比尔第一次谈论,这些疾病对于孩子们是多么悲惨。我们问自己,我们能做些什么?”
于是,2000年,盖茨将名下的两个基金会合二为一,命名为梅林达-盖茨基金会,也是在那一年,他将微软CEO的位置让给了好友鲍尔默。转身开始了。
转身再造神话
微软中国的董事长张亚勤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在1992年,亚特兰大的一个展览会上,他准备做一个演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问视频压缩速率有多少?回头一看,正是盖茨。
随后,两人就数字视频的传输和通信展开交流,盖茨把他对技术的理解、对市场的感觉,联系在一起,超越单个技术、单个产品的层次展开探讨,让张亚勤印象深刻。
“盖茨的技术、产品的感觉都很好,对市场等综合因素的把握游刃有余。”张亚勤说。
10多年后的现在,盖茨的兴趣扩散了——为了用好基金,他甚至快成为半个医疗问题专家——在巴西度假期间,饶有兴趣地通读了分子生物学家詹姆士•沃森的《基因分子生物学》。
“生物学使我们人类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病魔。我很喜欢普通生物学,如人的免疫系统什么的,我觉得就很有意思。”盖茨说。
唐骏向我们讲了一个饶有意味的故事:他刚加盟微软的时候,“工作状态的盖茨一度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总恨不得一步到位给别人指出问题”,但是到了他即将“离开微软时,盖茨已经变得得柔和很多了,有了慈祥的感觉”。
“刚开始他还像是个老师,处处精心指教,到了后来,就成了导师,只给你指出大的方向,更多地从宏观角度来考虑问题。”
变化当然不仅于此。
2005年,在盖茨50岁生日的时候,他向外界发表了令人震惊的声明:准备将自己巨额财富全部捐献给社会,而不会作为遗产留给自己的子孙!
“这些巨额财富对我来说,不仅是巨大的权利,也是巨大的义务。”盖茨说,他不希望将财产留给子女,因为这样做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的孩子最为重要,但“个人的成功只与个人努力有关,与(继承多少)金钱没多大关系”。
2008年6月21日,接受英国媒体采访时,他再次重申了这个观点,并且多了几分幽默:“我会同那些幸运地获得了巨额财富的其他人谈谈,告诉他们如何将财富返还给社会。”
“盖茨是对的,如果他继续留在微软,不会做出更大的影响,但他转身慈善,完全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从古至今,没有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一位观察家评价。
“我们中国目前还无法出现盖茨这种人物,但是,影响肯定会长久地留下来,因为,那是人类文明的又一标杆。”“打工皇帝”唐骏说。